HP|GSG【终局17】
四巨头正剧-原著向-GSG无差
第二篇-第七章：前路、命运
风暴的中心，戈德里克艰难地握紧了宝剑，对抗这魔法力量的猛烈冲击。
镜面碎片将他包围笼罩，在他的周围飞速拼接出一个真实无垠的幻象世界。它们就如来自地狱的寒冰，将红发巫师层层封锁；它们又像灵魂的捕网，把他纳入囚笼。
这是戈德里克第四次进入幻境。
第一次，是在他年轻时——彼时他意气风发，屠龙之后的热血尚未冷却，便不顾妖精朋友的劝阻，偏要扯下覆眼的银布，瞧瞧那一去不返的极乐之乡阿瓦隆的真实模样。
于是年轻的格兰芬多看到了自己的传说。以狮鹫为名的少年，勇武超越赫拉克勒斯，智谋堪比珀尔修斯，奥妙的魔法是他手中的玩物，坚韧的宝剑是他盛名的注脚，星辰为他闪亮，诸神勉他荣耀。
他差点就没走出这个伟大的幻梦——并不是因为骄傲的少年有“自知之明”，而是因为他知道，挚友萨拉查·斯莱特林的天才与格兰芬多不相上下，可英雄的传说总使一人伟大——伟大得孤独、寂寞。
终于他走出幻境，对上那双隐含担忧的绿眼睛，梦醒的遗憾便忽然飞散，只知岁月静好。
第二次进入，他为铸剑而来——这时他内心惶然，抛弃了多年驻守的职责身份，却依然没能阻止爱人跌入深渊的命运，至亲至爱之人成为必须防备的隐患，一切不复从前。
于是年长的格兰芬多看到了他们的过去。两个少年眼中狂野的夏日炎光，飞鸟因他们溅起，格局因他们剧变，同样的雄心不容于这片狭小的天地，于是他们决定打造一个专属于自己的世界，锐意逼人。
他徘徊在风吹过的树林，不忍松开他们相携的手。最终他忍受不了这样的完美和甜蜜——怀疑将他的心打开了一道裂口——他竟是因为不敢相信这样的美好，而成功走出了梦境。
第三次他在奔逃，任务已毕，归心似箭，这时他的意志无比坚定——他要回去，见到那个人——因此幻梦中没有什么可以将他留下。他抓住了现在。
第四次正是此刻，阿瓦隆魔镜的最后一击，汇聚了它作为魔法器具的全部威能——
幻境编织完毕，世界在他眼中成形。魔镜认出了他的灵魂，也记得他的三次出入。它使用了它的最高智慧和全部能量，只为阻止他离开这个梦境。
出人意料的简单。
纯白的空间无边无际，没有破绽。
戈德里克持着宝剑，依旧警惕。但周围尽是虚空，就算挥剑劈砍，也是徒劳。
他干脆选了一个方向前行，幻象不可能完美无缺，而他希望遇上突破的契机。
他走了很久很久，幻境中没有时间的流逝。
终于，纯白的背景中似乎出现了什么。戈德里克加快了脚步。
雪白的地上是一件遗失的金饰——一条挂坠盒。
那是他在铸造宝剑的空隙，那夜深不眠之时，为萨拉查亲手打造的。祖母绿镶嵌成蛇形的S置于纯金表面，便连那条无关紧要的挂链也是他一点一点琢磨，又一点一点串联而成。
他下意识伸手去拿，又顿住。他检查了腰包，挂坠盒确实遗失了。
但幻境可以轻易蒙蔽他的感知，这或许是个圈套。
“挂坠盒”上附有浓郁的魔法能量，宝剑嗡鸣起来，似在提醒他这就是破除梦境的关键——
很直白。而魔镜料定他不会这样做。
戈德里克默然注视着挂坠盒。
他已经知道破局的方法了。
……
也许过去了上百个世纪。
而他终于不再迟疑。
他举剑，蓄势，挥剑，劈砍——
挂坠盒碎了。
金光流逝，更大的碎裂声撕开了这片空间——
但红发巫师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。
“......”
第四次，戈德里克·格兰芬多又一次突破了囚禁了无数灵魂的阿瓦隆幻境。
这样的功绩堪称伟大，可以作为英雄的神话传说永世流传，可以写入巫师的历史增添光彩。
只是除了魔镜，没有人知道，这位英雄因为同一个人走出，也因为同一个人受困——阿瓦隆不是这位英雄的灵魂枷锁，那个人才是真正拘捕了他心灵的存在。
但故事的结局是，谁都没能困住他。
阿瓦隆是这样，那个人也是这样……
彻底碾为齑粉的魔镜化作银色的光斑尽数消散，余下的魔法能量尽数被宝剑吸收。风起云涌间，万千幻象的奥妙全都注入了这把不可思议的武器。
彩色的流光冲击着薄薄的剑身，宝剑震颤得太过厉害，以至于持剑的勇士不得不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它稳定。这能量的风暴猛烈冲击着剑刃，几个呼吸间，阿瓦隆魔镜的能量就彻底被它吸收完毕，云销雨散。
一道虹光掠过银白的剑刃，很快消失不见。
宝剑停止了震动，它安静地被戈德里克握在手中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。然而握紧它的巫师能够感应到，宝剑中蕴藏的巨大能量有多么不可想象——上百年掠取的灵魂，以及自然奥妙的恒久滋养，让阿瓦隆魔镜的幻象魔法不断增长完善，而这完善的成果，最终被格兰芬多的宝剑夺取了。
妖精的军队逼近了，火把和呐喊声彻底掀翻了今夜的宁静。
戈德里克的蓝眼睛里闪过锋芒，但他的面容却是刚毅平和的。格兰芬多并不打算让自己的敌人流血牺牲，尽管它们背叛了他的友谊、践踏了彼此的诚信，因此红发的巫师抬手举剑。
他挥剑了。
月光在雪白的剑刃上流转而过，折射出迷蒙的彩光。周围的迷雾随巫师举剑的动作蓄势腾升，又在下一刻随巫师行云流水般的挥剑，仿若堤坝泄洪涌向了妖精们。
无边的雾气承载着幻象层层铺展，犹如绞杀高树的藤曼紧紧缠上了妖精们的灵魂，又像是迷幻的罂粟花海漫起了滔天的芳香。
一念之间，沧海桑田，所有的妖精都在幻象中或沉沦，或挣扎……
戈德里克再次挥动宝剑。
雾气浪潮般退散得干净，所有的妖精都回到了现实，如梦初醒。幻象里的百态人生已经消磨了它们最初怒不可遏的敌意，此时的它们已经恢复到了理智清醒，或茫然无措的情绪状态。而格林奈特也在幻境中应格兰芬多的召唤现身，澄明了事实并接受了族人的审判。
意识到刚才，人类巫师让它们坠入了阿瓦隆幻境，差点夺取它们的灵魂后，妖精们再看格兰芬多的眼神，逐渐变得充满畏惧。
妖精的国王恶狠狠地磨着牙关，它知道现在族人的士气已不足以对抗眼前强大的巫师，以及他手中的奇迹之剑。
“拉格纳克，今日，是你违背承诺在先。”戈德里克将剑尖遥遥指向对面的国王，神色冷厉：“现在，你还要纠缠不休吗？”
“……”拉格纳克朝他露出了妖精的尖牙。
面对敌人犹不死心的挑衅，戈德里克抽出魔杖。
不少妖精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，国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。
戈德里克将魔杖指向手中的宝剑，这时拉格纳克尖叫了起来。
“不！不！不！”妖精国王失去理智地冲了上去，它表情狰狞地大喊着：“你不能这样做！这是我的作品！你不能——戈德里克·格兰芬多！！！”
但署名之咒已经落在了剑身，灼热的金光格外刺眼，宝剑上逐渐浮现出了戈德里克的全名。它们一个字母、一个字母地在修长光洁的剑身上纵向排列——这在拉格纳克的眼中简直就像烙铁印上了它的心脏，炙骨焚心。
它绝望地扑向红发的巫师，面孔狰狞。
戈德里克挥动魔杖，障碍咒击飞了妖精。拉格纳克摔在湖畔的泥地上，狼狈抬头，它看上去恨不得将面前的红发巫师生吞活剥，硕大的眼睛里满是浓稠的憎恨。
刺骨的寒风扫荡过巫师和妖精身前的空地，夜色静谧。
“署名只有一次，不可更改，不可抹除。”戈德里克收剑入鞘，剑刃摩擦间发出一声仿佛嘲笑般的清越鸣响，他的魔杖依旧指着蠢蠢欲动的妖精国王，“署名之物，为署名者所有，遵从所有者的召唤留存于世间……”
“拉格纳克，现在，你已经永远也无法得到它了。”
“若你仍旧执意与我为敌……”
“……那么，我，戈德里克·格兰芬多将不惧于向你、向整个妖精王国宣战！”
红发的决斗家傲然俯视着地上的妖精国王，月光为他披上了一层令人不敢直视的圣辉。巫师的蓝眼睛在黑暗的夜色中露出了全然的锋芒，周身陡然锐化的气势几乎可敌千军万马。
拉格纳克愤恨地盯着他。它退怯了。
妖精随从上前想扶起它，国王愤怒地甩开了它们。
国王最后甩给人类巫师一道怨毒的眼神，终于败落地离去。
“走！”它咬牙切齿地命令。
于是妖精的军队在它们国王的带领下，沉默地转头退去。
“……”
火把最终在浓暗的夜色里化作星点，逐渐隐没在阿瓦隆的岛屿上。
月色寒凉。
戈德里克眺望着这片已然失去魔镜庇护的土地，锋利的眼神逐渐变得怅然。他的手搭在腰间剑柄上，无意识地摩挲着。
从此，世间再无阿瓦隆传说，唯有此剑永存……
只希望，妖精一族能够盛世再临，以慰友人英魂……
红发的巫师欲要转身离去，可就在这时，月影投射在他前行的道路。森林幽深看不到尽头，黑暗的色块像是要将踏入此路的旅人吞噬。腰间的宝剑愈发沉重。
这宝剑，承载着他的友人为了大义而祭献的灵魂，承载着无数人梦想中的极乐世界……
也承载着他的名字。
戈德里克·格兰芬多，他真的准备好了吗？
使用这柄宝剑，在必要之时，为了信念，为了梦想，破开至爱之人的胸腔。
以守护之名，行杀戮之事。
他真的……准备好了吗？
——
乳白色的天光乍现，黎明点亮了村庄的晨雾，树林那边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。赶早的人们悠悠晃向村中集市，生活化的嘈杂如同一滴陈年的墨水，在这荒僻的乡间画卷上晕染开来。
兰格从木板床上坐起，他无声地环顾四周。
壁炉、木椅、柴堆、烧水的铁壶、厚实破旧的被褥、桌上织了个开头的毛衣。
对面的榻上，老妇人还在睡梦当中，年长者总是需要更多的睡眠。并且，她昨夜为了安置男孩，干多了许多劳力为他借置床板，还在睡前赶着为他织衣。
兰格已经偷偷从隔壁大婶那打听到，老妇人曾有个和他样貌相似的孙子。战争的灾厄让这个家庭凋零破碎，逃难到此地的最后，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结局。
所以，她是把自己当成那个男孩来疼爱了？
兰格的心情很复杂。
就像渴慕舔舐的初生羔羊，怯懦和欢喜一并占据着他的心房，随之而来的，更是失去这温暖的阵阵钝痛……不，是他太贪心了。这本就不是属于他的东西。
这本就不是属于他的生活。
他不能留下……他不能……
兰格克制着自己，从床上机械地爬下。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魔杖，又检查完自己随身携带的物件。男孩木然地站在房间的中央，晨光爬上桌面的尚未织完的毛衣，反射出一层暖融融的绵光，他看着这一幕，有些出神。
他不告而别之后，老人家会很伤心吧？
这样的想法一旦开始，兰格就发现自己的手脚越来越使不上劲了。他竭力忽视不远处老人在睡梦中粗重的鼾声，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。
老师的教导在脑海闪现，冰冷而讨厌。
软弱……就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吗？
他不可能留下——不可能——而这是命运——迟来的温情——他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——过往的伤疤使他立志变强——然而可笑的是，就在这条路走到一半时——命运又给予他治愈伤痕的馈赠——而那馈赠的代价，就是放弃这条路径——这是上天在捉弄他——
假如他不曾缺失什么，他还会走上这条路吗？不。
假如他现在接受补全，他还能继续走下去吗？不。
那么，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继续坚持着走下去呢？
男孩迷茫地看着阳光爬过桌角，阴影随之变化移动。
老师曾说，有光就有影，有明就有暗，而强者无论光与影，都可为他所用。黑魔法便是这样一门黑暗的艺术，但在强者的驭使下，它只是一种手段，一件武器——世人贬斥黑巫师不择手段，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不足以驾驭这样强大的力量罢了。
可是，明明追求着光明，却要一头往黑暗的深处扎去。
明明对温暖渴求得不得了，却要割舍“软弱”以打造最坚硬的外壳。
那么，老师和他走上这条道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？
是因为黑暗已在他们的心底生根发芽，进而自觉是扑火的飞蛾么......
“兰格。”
男孩瞳孔一缩。
大片的阴影如同泼墨，那个男人正站在门后的黑暗里，幽幽注视着他。
他的老师踏出一步。他的身形随之将明灿的阳光分割，剪出晦暗的形状。光与热将他笼罩，可男孩只感到晨光连同屋内都陡然寒冷了下来。白色依旧是光的颜色，只是它已变成了全然的冷酷，再无任何热度。
“你在犹豫什么？”穿透了思想的俯视。
萨拉查·斯莱特林的脸被阴影所遮掩，男孩感到，老师身上的气质有些不一样了——
更加深邃、更加寒冷、更加可怖——
“兰格，不要忘记我的教导。”那双绿眸深不见底。
“不要让我......失望。”魔鬼在低语，引领他踏入深渊。
老师的强大是不可反抗的，他也要变得强大，为了——为了反抗这样的命运——
却也，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，堕入，黑暗——
男孩转头，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犹在睡梦中的老妇人。
再回头，男孩的眼眸已然黝黑而熄灭了光采，晨曦再不能点亮它们。
“老师，我们走吧。”兰格冷漠地说。
萨拉查微微勾起嘴角：“很好。”他冰冷的神色终于透出满意。
老师牵起学生的手，黑雾在他们周身腾起，像是某种落幕的阴霾。
成人牵着孩童的手，这本该具有温度的情景，却变成了雕塑式的生硬作品，冷意沁人......
【第二篇-第七章：END】
作者的话：
终于！终于完结了第二阶段的主线！接下来就是给第二阶段做个收尾，给第三阶段铺垫开头了！恭喜我自己！恭喜恭喜！
戈德里克的个人历险故事结束了，萨拉查的内心剪影也完成了（因为插入了和赫尔加的权斗，稍显得不够完整，不够连贯）
所以，大家有什么感想吗？以及，对接下来的情节或者行文有什么建议？
希望得到评论，谢谢小天使们~~~
